乌托皮亚老船长

沉迷架空,不搞现实。爱豆与我,各自美丽。

【长得俊】Time passed

这篇林先生和小尤的短打送给 @海獅夢到了星星 ,谢谢妹妹给无脚鸟那么认真的回复!么么哒!




1. 记忆中的那些花

尤长靖掐着时间赶到车站,他是前天夜里到的雷克雅未克,在酒店休息一天,然后报了当地的one-day trip。

小巴士五分钟后停到游客集散点,今天是个中文团,导游来自台湾,是个清瘦英俊的男人,讲话带着台语特有的温柔口音。他看见尤长靖时愣了一下,又立刻恢复笑容,脸颊现出两抹酒窝。

check完电子票,尤长靖上车选了个前排靠窗的座位,戴上耳机,关掉音乐播放器。

今天的行程是冰岛南岸,要跑将近十个小时。导游详细介绍了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后,便有性格活泼的女孩大声问他名字和电话。

“我叫林彦俊,”男人温和地笑了笑,“电话就算了,用漫游打冰岛电话很贵。”

尤长靖在其他人的笑声里闭上眼睛,不知不觉便陷入梦境。

梦里是他的高中,红砖墙的图书馆外栽了许多海棠,一到春天便满眼白色,像要淹没世界的雪。

那时的他十六岁,梳着学生头,校服衬衫整洁规矩,喜欢抱着书在成排书架间穿行。

然后在某个下午,他看到那个人。

男孩子坐在阅览室阳光最好的角落,正倚着长木桌看书,五官深刻的脸上挂了幅无框眼镜。他身边是窗外如火如荼的海棠花,绚烂地作了背景。

尤长靖缓慢地把视线移到男孩手边那摞书上,最上面那本是他昨天刚还回来的,三岛由纪夫的《春雪》。

巴士颠簸了一下,尤长靖醒过来,望向窗外。入目是大片连绵的荒野,尚未完全融化的雪斑驳其间,更远处是山,刀割般的粗犷模样拒绝着文明入侵。

导游却在这时放了首韩语情歌,柔和的旋律缓缓流淌,不惊不扰。后座女孩给尤长靖递来几颗水果糖,他道过谢,把糖摊开在手心,仔细挑选味道。

尤长靖想起花海被大风吹散的那天,他也像这样握了几颗糖,走到靠窗那个位置旁边,递了一颗过去。

他已经不记得开场白是怎样,但男孩抬头的样子,却无论如何忘不了——那双轮廓深邃的眼睛漆黑如墨,却又亮得惊人。男孩毫不避讳地同他对视片刻,然后浅笑着漾开两抹酒窝,拿了那颗糖。

而窗外漫天飞舞的雪白花瓣,就这样散落在彼此生命里,铺成一条隐隐约约的路通向记忆深处。


2. 我想要你知道的

巴士停在空场,他们要步行一段才能抵达黑沙滩。那并不能称之为路,凸翘嶙峋的岩石间还结着冰,大家不得不手脚并用往下走。

尤长靖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,把她送到平地后,自己却脚下一滑,向后仰去。一双手臂从侧面圈住他的腰,赶在他跌倒前,用力把他带进了怀里。

“小心。”导游搂着他站稳,便松开手,去接下一个人。

尤长靖轻出口气,转身往不远处的海滩走去。

由黑色碎石构成的沙滩踩上去十分柔软,每隔几步就有半腐烂的船只碎片和骨架,都是些沉没在这片海域的古船,被人们送上来作为风格独特的装饰。

今天有风,浪头起得很高,重重拍在那耸立于海中的巨大礁石上,溅起冲天水雾,远远望去,犹如海神披甲而归。

同车的游客已经四散于各处,尤长靖选了块干燥石头坐下,微眯着眼,看阳光被天空疾行的云朵切割成无数碎影,寸金、寸金地下落,溶进疾速往复的水流中,在看不见的深处涌动。然后一层一层,有什么东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

相识之后的每天中午,尤长靖都会到阅览室那个阳光很好的角落,坐下来,悄悄看一眼对面埋头读书的人,然后开始做自己的事情。

也知道对方是低一级的学弟,成绩不错,热衷于阅读和电影,不喜欢雨果,近乎偏执地爱着纪德和三岛,没谈过恋爱。

但尤长靖始终不明白他们是否算朋友。那时的他们太年轻,甚至都没有一个概念去定义相识。

后来有一天,男孩第一次主动叫了尤长靖名字,推给他一本书。

这个很棒,试试看?

低沉声音让尤长靖有一瞬间的晃神,他接过来,是三岛的《午后曳行》。

我看书很慢的,等你看完我再借。尤长靖告诉他。

男孩冲他眨眨眼,说没事,这是我自己的书。

那天放学后,尤长靖提前一站下了车,在街角那家从未进去过的精品屋里,他看见了那块表——

墨蓝表盘,银色的指针安静变换着位置。在零点刻度下,是半透明的花体字:Passed

尤长靖站在那里望了很久,终于买下它,然后把指针调到十二点半的位置。

几只白色水鸟鸣叫着扑进浪里,滚了几番才出来,掠着水面远去。

尤长靖看见导游揣着两三支手机,在岸边帮笑语盈盈的女孩们轮番拍照。被邀请合影时便笑着摆手,说自己不上相。

尤长靖收回视线,抬头望向云层渐浓的天空。

他还记得自己把那块没装电池的表放到男孩面前时,对方惊讶的目光。

小礼物,不贵的。

当时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。

因为还小吧,春就是草绿色,秋就是橙黄色的年纪。看不到自己的轨迹在和另外一条无限接近着,也瞧不懂那些纷乱错杂的心绪。

那块表想要表达的,那些不敢说出来的、幼稚到希望时间静止在此刻的心情,很久以后尤长靖才明白。

而那个时候,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。


3. 被梦带走的爱情

黑沙滩之后是冰河湖,尤长靖只带了薄的毛线手套,下车后就感觉有些冷。

导游端着两杯咖啡过来,塞给他一杯:“暖暖手。”

尤长靖看看他,又看看不远处望着他们嬉笑的女孩子。

“嘘!”导游拍拍他戴着毛帽子的头,“我没带太多钱,别声张。”

冰河湖在这个季节已经流动起来,卷着大块浮冰摇摇晃晃。水是比靛青再深一些的颜色,清澈冷冽,和两岸未融的积雪相映成趣,直让人静到灵魂深处。

尤长靖站了一会儿,便沿湖边散起了步。

每天中午在阅览室的小聚,并没有因为那本书的归还而停止。仿佛约定好了似的,男孩占好靠窗的两个位子,一边看书一边等吃饭较慢的尤长靖,然后一起度过不长的午休时间。

这样基本没任何交谈的相处不知持续了多久,日子平和到甚至没办法确切说出,他们是什么时候成为恋人的。

谁先牵了谁的手,谁先揽了谁的肩,这些尤长靖都不记得了。

只有那一天,来晚的他站在旁边,看着趴在桌上、睡眼惺忪冲自己微笑的少年,他着魔一般俯身吻了过去。

这是尤长靖难得能清晰记起的事。

关于在一起的那两年。

咖啡有些凉了,在嘴里漫开淡淡涩感。尤长靖捏着杯子,任里面的液体冷到彻底。

他想起上一次同学聚会时,已经成家的好友半开玩笑地对自己说,总这样糊里糊涂过日子怎么行,要有什么想抓住的东西,想实现的事情才好。

尤长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

那样的东西他曾经拥有过,在很久以前的一段时光里。但当时的他,并没有发现那是如此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
毕业典礼那天,男孩站在远处,望着拿了结业证书的尤长靖微笑。是他熟悉的,那么好看的笑容。

可是没有用,一切都没有用。

他和他,终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。

这两条平行线曾经无限接近,甚至交汇、重叠过。但是现在,他们要去寻找自己的方向,自己的梦想,自己灵魂深处的祈愿。

代替不了对方,因为要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。

尤长靖压下想去拉住他的冲动,站在原地回应那个微笑。

他们都还是小孩子,未来有太多不确定,只能自己走下去,自己学着长大。

所以他放手了。
 
只是这一放,就再没有见过面。

整整十年。

尤长靖停在一块浮冰前出神,直到身边多了个人,拿走他手中的纸杯。

“看那边,”导游抬手指给他,“海豹。”

一只黑色小脑袋在湖水间时隐时现。

尤长靖惊呼一声,转头撞进对方眼中。那个瞬间,他又想起分别那天,站在礼台边的男孩隔了很远望过来,眼神犹如一束光,直直映入尤长靖心底,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,那一幕他始终能清晰回忆起来。

他想,他们终究分开得太轻易,完全不顾韶光易逝。

现在那些被放开的时间变成一声声叹息,却挡不住似水流年。


4. 散落的时光碎片

高中毕业后,尤长靖进了一所名校的新闻专业。

拿过奖学金,逃过课,有了关系很好的兄弟,也体验过几段若有若无的暧昧。

每个人都相似的、平淡的四年时光。

他也会想起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男孩,知道对方去了美国读书,也通过高中校友会加了微信。尤长靖偶尔会翻翻他的朋友圈,然后转身继续和死党拉东扯西。

每个人都不再是曾经的稚气少年。

一路平顺地拿下硕士学位后,尤长靖不顾家人反对,当了一名战地记者。

他有时也会诧异自己的决然和执拗,或许在看似温软随和的外表下,更深地埋着无可转圜的尖锐棱角。只是在十六岁的某一天,有片轻薄透明的花瓣如昆虫翅膀,飞舞款摆着,覆盖了少年的眼瞳,柔软地把他心底的热烈包在了里面。

而后来背着沉重行李和相机,在炮火纷飞的国家不停按动快门的尤长靖,已经几乎想不起那些温暖安适的午后。

花瓣飞走了,悄无声息。

同行摄像殉职那天,尤长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检查胶卷。

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瞬间被摆到眼前,让人毫无防备。

那个总眨着大眼睛的女孩子,原本下月要回国披上婚纱,当她灿烂地笑着,一步步走上炮弹落点时,就在旁边的他却没能拉住那双手。身体被爆炸余波掀起的瞬间,尤长靖看着那双眼睛被火光吞噬,仍握在手中的相机冰冷到炙人。

他感觉自己从半空下落,于是努力抓住最后一丝意识,睁开眼。隐隐约约地,他看见那个记忆深处的笑容衬在海棠花间。

那样的好看。
 
身体复原后,尤长靖辞掉了工作。

他拿着已经用旧的相机,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游走,拍下迥异的美丽风景,用小段文字记录平和安然的另一个世界。

战火中的那几年,变成很少去回想的存在,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意识模糊时,唯一浮现于脑海的是什么。他开始频繁刷朋友圈,知道那人毕业后在一家顶级投行做到高管,总是加班,没事就预言自己会过劳死,说现阶段最大梦想是立刻辞职去冰岛当渔民。

尤长靖每次翻着翻着就会笑出来。

他看见那些破碎后被遗落满地的时光,在试图将它们拼凑完整时,竟一片也没有丢失。

5. We are not

最后一站是维克小镇,抵达时已经暮色渐浓。其他游客热热闹闹地要去吃饭,尤长靖坐了半天车,没什么食欲,便和他们打了招呼,独自往小镇后的海岸走去。

这里的礁石仍是黑色,一道长长的堤岸径直突进海中,仿若一座向海神献祭的神台。尤长靖顶着海风,一步步走上去,两边是咆哮着砸到堤岸侧面的海浪,前面是落日熔金下的巨型群礁,神衹般立在大海深处。

走到一半时,尤长靖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胳膊,他回头,看到始终英俊的导游先生冲他皱眉。

“别再往前了,很危险。”

尤长靖点了点头。

于是他们停在长堤中段,并肩望着天空一点点变成玫瑰红。

“‘要么世界被颠覆,要么得到光荣。’”导游轻声问,“还记得吗?”

那是三岛写在《午后曳行》里的一句话,是当年他借给他的书。

尤长靖流利地接上后半句:“‘而你,要舍弃这样显赫的自由吗?’”

“不。”

“林彦俊……”尤长靖终于唤出他的名字。

“我早就在想,你会不会看到我辞职的消息,会不会来这里找我。”林彦俊转头冲他笑,带出那抹熟悉的迷人酒窝,“你果然来了。”

“嗯,我来了。”尤长靖拉住他的手。

“光荣我没舍弃过,只是拿够了。小尤,现在我只想要你。”

他们路过高山湖泊,路过丛林沙漠。他们路过幸福,路过痛苦,路过一个人的温暖和眼泪,路过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……

这两条平行线,相交又分开。划过整整一个遥远的圆,现在在起点重新相遇。

当年的小孩子在远行结束后,终于长大。

林彦俊抬手拥抱他的时候,尤长靖看到他手腕上的墨蓝色手表,和表盘中央那半透明的英文单词。

他释然地笑起来,握住那只手,紧紧回抱他最珍贵的爱人。

Time passed
But we are not

——— end ———

好了我去睡了,睡前疯狂赞美一下我大冰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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